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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们谈论死亡时我们在谈论什么?

于鹏、毛做莹 渔歌轻飏心理工作室 2022-10-20

当我们谈论死亡时,我们在谈论什么?

这次,我们邀请了两位咨询师谈论死亡

“死亡,我们每一天都会有与它相遇的可能性…或许我们的防御太好了,有时我们对死亡抱着忽视甚至戏谑的态度。”

——于鹏

“生命开篇妈妈助孩子抗击死亡,最后时刻死亡也是每个人的妈妈,贪玩许久后总要回家。然而,这样出来贪玩的时刻,并不多……”

——毛做莹

于鹏

渔歌轻飏签约咨询师

死亡,我们每一天都会有与它相遇的可能性。


过马路时可能会遇到一辆刹车失灵的汽车;吃东西时呛到了气管;某种未知的疾病突然发作......谁也无法说,这些百分百不会发生。


只是身为正常人,我们都有最基本的自恋,那就是:“自己此时此刻是平安无事的,在家里天花板不会突然掉下块砖,走路时不会脚下突然裂开,用电脑时显示屏不会突然爆炸。”


这种健康的自恋,将我们与死亡从心理上隔开,我们每天才不必活得担惊受怕。


但是,或许我们的防御太好了,有时我们对死亡抱着忽视甚至戏谑的态度。


国外有一部影片叫1000种死法,每一个死亡的案例都是以荒诞戏谑的手法呈现,之后再由医学专家理智地拆解分析。观众看完只是一笑,死亡被完全的娱乐化了。(笔者自己就下了好几部看,乐此不疲)


今年五月,笔者正好去上海学习,特意去了下死亡体验馆,触碰这个一般人忽略、回避、甚至假装不在乎的议题。


坦白说,我来这里的原因是好奇,也想收获一点什么。


当完成进入的仪式,每一个人都拿到了一个ipod,当时大家还是一团谦让和气,至少那时我没有想到,这个ipod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,给与了我们决断他人与自己生死的权利。


每一轮都由一个问题开始,让人必须做出选择:开始是道德两难问题,许多人都站在了道德的一边,只是,这些问题渐渐卷入了我们的亲人,甚至卷入了我们自己,大家的答案越来越不一样。问题就像一个遥远的影子,悄悄穿过一层层心防,尖锐地叩问着内心。


在每一个选择中,你可以站在道德的一边,也可以自私,但是必须阐述自己的理由。每一轮大家都要去投票,选择一个最不相信的人,哪怕你可以在所有问题上中立、道德,保持某种干净的完好无缺,可你还是要投票送走别人。


第一个人被丢进了打开的死亡大门,消失在呜呜的风声里,他不是因为任何问题,只因大家对他“不喜欢”。没过几轮,我也被所有人选中,我自认为所有的答案都发自内心,我在惊讶声中问:谁选了我?可以告诉我为什么?


第一个回答我的人告诉我:因为在正式开始之前的一轮问题投票中,我也被大家选出来“去死”,当上帝视角的声音问我要不要选一个人替死时,我毫不犹豫地选了她,所以她也要找机会把我送进去。


在我的理解里,这是复仇,而且她成功了。我怀着某种怨愤走进了死亡大门,我甚至忘了这件事,但明显别人没有忘。我在怨愤之中穿过漆黑的通道,顺着点点光芒来到焚化炉。


火焰燃烧,热风鼓起,我希望火焰可以把我心中的怨愤烧尽,但没有成功。焚化过程结束,身体在象征层面烧尽的我,灵魂却还是一个怨灵。顺着有光的通道,我这个“怨灵”在狭窄的产道中挤出,来到一个安静和谐的白色空间,地上放着各种情绪牌,每段情绪背后都有一段反思的话。


不断有人从产道进入到这里,有的人被别人投票,有的人却是被自己所杀。


一个体验者在答完一道题后,才发现自己在内心中最重要的事务上付出的反而是最少的,于是她自己走进了死亡的大门。


她带着尚未平息的情绪与泪水向我们讲着过程,死亡让她发现了真相,她在死亡之后知道了接下来如何更好地活着。

我想,她真正获得了新生。


所有轮次结束后,上帝视角的主持给了每个人一个关键词,给我的词是“傲娇”,主持人对这个关键词的评语是:你并不掩饰心中恶的部分,可你也希望被人认可和看到。


这个关键词感觉还是有几分精准的,我在较早的轮次死亡后一直等到结束,就是在等这个关键词,我希望自己这不长的“一生”也会被看到,并想知道它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。


那个对我复仇的体验者也问:当初选择她替死,是不是因为她看着最好欺负,最没有攻击性?我告诉她:只是因为那时的选择她跟我意见最为相左。


这一次的死亡体验,我自己并不满意,感觉参加的轮次太少,收获不太多。

或许是常年的心理咨询让我对自己的内心足够了解,或许这次的体验中并没有触碰到真正攸关我生死的议题。


大家分别时,组建了一个微信群。只是在那天之后,这个微信群,就没人说过一句话,这个微信群是死的。


我想在那天分别后,我们这个小团体就死亡了,只是大家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,以建群的方式假装它还活着。


看来,死亡依旧是我们要面对的议题。

毛做莹

渔歌轻飏签约咨询师

死亡和生命;消亡和存在;渴望和抑制……我们成对来谈——


婴儿出生时,或撕心裂肺地痛哭,或弱如小猫地畏怕;而父母们,却都满心欢喜。


父母在体验一种极致的满足吧,微渺人类有能力孕育生命。那是种很古老的自恋满足——从无到有的造物感;而这样一个弱小堪怜的生命,全权握在父母手里,抬手间决定Ta的生死荣辱、快乐悲辛。


这是种极致的权力感、也是种热烈的荣耀感。


这足以让一对在生活里撞的头破血流的夫妇,像被注入灵药还魂。


他们开始计划有孩子的生活,想赚更多钱、买更大房子,给孩子更好的教育,

也会忍不住想让自己感觉骄傲的东西,通过这个孩子的生命传承下来;但婴儿的体验或许截然不同,我猜度那是种濒临死亡、或就是与死亡同在的痛苦体验:在妈妈子宫里很安定,但从产道被挤压出来、丢盔弃甲,不知去何处。


而我相信婴儿在自己能够“无情”地使用妈妈之前,是能感知到自己的无力、卑微、可能被碾压的恐惧的,所以他们剧烈地啼哭,为一无所知却即将袭来的命运。

        

那,是什么让婴儿来到这个不安刺激的世界、在濒临死亡的绝望里,还愿试着活下来呢?


或许是婴儿向往“生”的渴望、想重构那些被无限补给的体验。然而这些需要,以婴儿独个力量难以实现,但当婴儿抓到妈妈的乳房——这个“活着”的、“照顾”的物体时,汲取盎然生机、丰饶富足的奶水,让婴儿在与死亡恐惧对峙时,有信心活下来。


电影《第八日的蝉》里,希和子因为自己不孕,偷走了小婴儿薰,她无生育奶水,小薰饿到哭得撕心裂肺时,她焦急心痛得走投无路,把自己干涸的乳头塞进薰的嘴巴,试着抚慰她。


不能满足薰时,她就跟着薰一起大哭,当妈妈掏空、忘掉自己,全力想满足眼前这个婴儿生长的需要时,即便她没有奶水,也成为了一个妈妈。


“妈妈”就是这样,她在每个婴儿“向死而生”的源头里,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。所以有句话说:“正因为神无法无处不在,所以祂让妈妈来到这个世上。”


妈妈让婴儿在终有天会死的现实面前,产生了幻想:幻想即便自己无力、软弱、羞耻,但还是会被接受,也会长大,那就存续渴望试着寻求满足——

从无所不能的幻想开始,到慢慢被现实驯服、但仍存有不大现实的幻想,蠢蠢欲动想看有多少能实现。


幻想是多么可爱的东西。它让必然一死的生活开始变得有了盼头、七滋八味、津津乐道。


因而妈妈给到孩子最丰饶的东西,不只是乳房泌出的乳汁,更是在最初的那几年,给到他的希望,甚至哪怕是幻想。


人世间还有比这个更深情的事情吗?


身为精神分析动力学咨询师,职业设置不大会谈到个人人生观。但关于生命这个东西,或可以谈谈个人想法——我常常觉得,一个彻底接受了现实的人生,不值得一活。


如果彻底接受现实,死亡就是最大的现实。那生下来那刻是否就要去死,活着的动力和滋味又在哪里?如一位抑郁的来访者,Ta的河不流动了……燃不起力气,但交谈下去,仍感到Ta内心不想认命——


那是活着的需要和欲望——多么残酷的人情世相里,只要感受到有丝渺希望,还是会心气抽拔,想长更多——想过Ta的生活,得想要的东西,爱想爱的人。

想改变,想突围而出,本身就是一个特别强壮健康的愿望。”


有时,来访者不时冒出的“千奇百况”的需要、想退行的愿望。


即便有无法满足让咨访焦虑,进展困难;但那些愿望让人体会到更深时,会心怀敬意:因为愿望的出现,意味着一个人并没有真的放弃自己,没有完全“向死”;那些愿望,热气腾腾、人乡烟火,属人间,不归死亡管。即便如死沉寂中,也会时不时跳出来,需耐心等待;那些需要和渴望也是那么凡俗、易令人羞耻;但同时它们也是滚烫的、有力的。


所以人们“病”的鲜活,而我、我们、万千的人都在这“病”的其中之列。


我们本就是在用自己内心的需要、愿望甚至欲望,来抵御那个最残酷的巨大现实——死亡。


向死而生——是因为注入了可以被允许这样活着的愿望,才有勇气走向死亡啊。


科胡特认为,人的一生,不是弗洛伊德所言“罪疚”的人,而是“悲剧”的人,这悲剧,是注定的不能实现、不能“无所不能”,注定失落、遗憾、悲伤,逃也逃不掉。


在有限的框里,无限地想折腾出什么,也许是“向死而生”中的“生”?


去年春节,我经历了家中一位很重要的长辈去世:老人活到94岁,精神一直矍铄,甚少抱怨,她非常积极专注地吃东西、锻炼,完成了就像孩子似地邀功,言辞满是夸耀骄傲,那么努力,是她想好好对待拥有的身体和时间到最后一刻。


那时她的一些器官功能明显衰竭。早已去世的妈妈常常入梦来,提起妈妈,她退行得像个想再被妈妈拥入怀中的婴孩,临近最后时日,她大概又重回初生婴儿对死亡的恐惧里了,但跟婴儿不同的是——内心影像里多了一位妈妈,她不再只是一个孤独、无依、脆弱的婴儿。


那让她知道有个归属的地方,不是无穷的荒野和没有尽头的空无,隐隐感到那里有个妈妈,在梦里张开怀抱等她回去,所以她会说:我妈妈来接我了。


生命开篇妈妈助孩子抗击死亡,最后时刻死亡也是每个人的妈妈,在外贪玩许久也总要回家,然而,这样出来贪玩的时刻,其实并不多……


那干脆就在有限生命里,寻最多满足,玩的纵情尽兴。

想对来访者说的话

于鹏


“包括死亡,每一种痛苦都是想告诉我们如何更好地活着,我想这是心灵成长的意义。


帮助你理解痛苦,获得成长,这是我作为心理咨询师的意义”。


毛做莹


“看书中一句话:‘好的作家从不教人如何活,倒常常告诉人死并不可怕。而好的读者,是在明白了死并不可怕后,开始尽情地活。’


或许心理咨询与治疗,也从不是教人如何活,怎么做自己。而是与你一同修复无数困境,体验那些困境里的抑郁孤独、愤怒失望并不可怕后,可以尽情地活,勇敢做自己。”


预约他们的咨询,请扫描文末二维码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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